李公公的拂尘还悬在半空,宋甜已经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拄,低头退了两步,后脚跟踩进柴堆里,碎木屑扎进布鞋底,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
    她没再看李公公一眼,只把袖袋里的半块红薯往里推了推,转身就去扫地,扫帚划过青砖,哗啦啦响,像是在替她骂人。

    禁锅三日?不准近灶?行啊,那她就换个灶。

    天黑得像锅底翻过来扣在头上,御膳房后巷静得连老鼠啃骨头的声音都听得清,宋甜蹲在泔水桶边,手里的扫帚杆轻轻一挑,桶盖掀开一条缝。

    一股混着油腥和剩饭馊味的热气扑出来,她非但没躲,鼻子还抽了抽。

    糟了,这味儿不对。

    她眯眼往里一瞧——好家伙,整只八宝鸭!鸭皮油亮,肚子里的糯米莲子还冒着热气,连筷子都没动过,就这么被倒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哪位主子这么不识货?”她小声嘀咕,伸手就把鸭子捞了出来,塞进扫帚筐底下,顺手盖了层破麻袋。

    她蹲在墙角,指尖轻轻一掐鸭腿,肉质紧实,皮下脂肪层厚薄均匀,连筋都没断。她舌尖在嘴里轻轻一顶,一股熟悉的麻痒感窜上来——这鸭子,刚出锅不到一个时辰,根本没坏!

    更妙的是,她嘴里那股久违的“食材共鸣”嗡地响了一下,像是锅铲敲在铁锅上,清脆又带劲。

    这鸭子,适合炸。

    不是大火爆炒,也不是文火慢炖,就得用小火慢煎,逼出油,再撒一把粗盐花椒,焦香酥麻,一口下去能把人魂儿勾出来。

    可问题是——她不能生火。

    厨房门锁得死紧,灶台封了,连炭盆都被搬走。李公公这回是真怕了,生怕她又从灰里刨出个“灶神赐福饼”来。

    但宋甜笑了。

    火不能生,油锅还能散热呢。

    她摸黑溜到灶台边,手指贴着锅底一蹭——还温着!白日里炸藕盒的油渣还黏在锅沿,黑乎乎一层,但那点余温,够了。

    她立刻回柴堆,用烧火棍削出两片薄木片当刀,把鸭子拆了,鸭胸肉切片,薄得能透光,鸭腿撕成条,鸭翅留着备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