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来想去,也不过担心他被张及甫和他背后的人报复,所以才找个诗谏的由头,暗示老?友在奏折中提及他一笔。到时候官家一看,嚯,三岁就会作诗的神童?

    说不定就会生出惜才之心,不理会另一边的谗言了呢?对一面之缘的孩子,都良苦用心至此吗?扶苏深吸了一口?气:“好嘛,我?作还不行嘛!

    ”-“颜回?固乐箪瓢事,群贤岂忍饥馑谈?莫道膳补非恩裨,饱学元为此江山。

    ”富弼把白日听?来的诗,一字不漏地誊写在了奏折上,后面缀上几?个字。——此成?王殿下有感之作也。

    写完之后,他站起来活动身体时,长?舒了一口?气:如此,就不怕官家不把他的谏奏当回?事了。

    富弼走到窗檐之前,看着?天边凉凉的月色,又想起了白日发生的一幕幕。

    成?王殿下猜得没错,他今天专程去一趟国子监,正是为了查补疏漏,进谏官家的。

    他在和西夏后续的谈判中,让西夏使臣松口?,每年?向?大宋纳贡一定数量的盐铁。

    这是天大的功劳一件,倘若他现在向?官家上奏折请愿,用和谈的功劳换自己不用外放,依旧留任汴京,以官家的心软念旧,肯定是会点头的。

    但富弼却并不愿意。他就算留下又如何呢?吕夷简、王拱辰、夏竦……一双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寻找错处。他连自保都难,更别提继续推进变革了。

    而且,昔日共举新政之人都已四?散而去,留他独善其身,当个无实权的参知政事,又有什么意思呢?

    倒不如用功劳换官家对他谏言的重视,若有一二条能推行下去,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至于为什么是国子监,富弼又是一声长?叹,国子监是他们最?遗憾也最?放不下的地方啊。

    想当初,范公亲自主?持了国子监改革,自他外放陕西之后,今日再看,也只剩一条“太学独立”,一条“分科教学”被保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富弼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外任后的场景,每一次都难免觉得遗憾万分。但他想起今日之事,想起某个小小的豆丁,又忍不住生起一二微茫的希望来。

    成?王殿下,成?王殿下。富弼在心中默默念着?这个名字。他是天圣五年?,也就是十七年?前科举入仕。

    那时他就不止一次感叹过,官家乃是为臣者难得一遇的好皇帝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至少比盲目崇尚道教、几?无建树还好大喜功的真宗皇帝靠谱多了。

    谁又能想到,幸运的事会连续发生两?次?宋夏和谈,算尽先机。出口?成?诗,急才天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