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场雨下的真大啊.......”詹老师喃喃道:“整条河的水位线都上涨了。”“就在暴雨之后的第二天傍晚,黄英接到她爸爸妈妈的电话,说不让她去读高中,说她一个女孩读那么多书也没意义,让她去厂子里打工。”“她很难过,偷偷去了贾古河畔,那里很安静,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泣声。黄英就在那里一个人啜泣着,直到太阳完全沉了下去,直到月亮高挂,萤火虫在河水里闪着星辉。”“她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。”“一个人沉默地走回家,但不知道为什么,她怎么走,都找不到林子后头的黄土坡,往上、往左、往右;往哪个方向,最后都会回到河边!”陈极快速地和朱光对视一眼。很典型的鬼打墙。“她开始害怕了,夜深人静的,林子里漆黑一片,黄英总感觉哪儿都不安全,就好像有什么东西,在黑暗中鬼祟着窥视她一样。”“终于......她在林子里见到了一个人。”“一个穿着黄色卫衣的男人,黄英鼓起勇气,问他能不能带自已出去,她迷路了。”“那人说可以。”“但是要一换一。”这句话一说出来,朱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。一换一......果然和陈极说的一样,还是兜回到了这句话。詹老师继续讲道:“黄英不明白他的意思,但那个人也并没解释,他一句话都不再说,带着黄英往前走去。”“很快,就到了林子的尽头。”“黄英终于踏上了学校后头的黄土坡,她瞬间松了一口气,可她刚想谢谢那个男人,就愣住了!”“一直走在她前方不到一米处的男人,就这么消失了!”“黄英恐惧到了极点。但这时......”詹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:“她忽然听见,有人在教学楼上喊她。”“那人轻飘飘地喊道:“黄英”!”“这声音特别熟悉,她想,会是谁?于是抬头一看。”“她看见了自已!楼上喊她的人,居然是她自已!”“等等。”陈极打断了詹老师的话,凝重地问道:“是不是一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,但是被水泡肿了的尸体?”“不。”詹老师疑惑地看了陈极一眼:“很正常。什么问题也没有。只是长得和黄英一模一样,就像双胞胎似的。”嗯?陈极愣住了。也就是说,教学楼上的「黄英」,和教学楼下的黄英都不是溺死鬼?只听詹老师继续说道:“但这本身就足够诡异了。黄英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,就一小步,但却一下撞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之上。”“她回头一看......居然是那个黄卫衣男人!”“和她的后背紧紧贴着,他很高,正低下头,木愣愣地俯视着黄英的脸!”说到这,詹老师不禁打了个寒战,感觉自已后背凉飕飕的,就好像也有只鬼,站在自已身后一般。“而此时,教学楼上的「黄英」,还在飘忽地喊着她的名字:”“黄英......”“黄英.......”“就像招魂一样。”“前面是“自已”,后面是那个诡异的卫衣男,黄英一阵眩晕,就在这时候,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溺水感,就好像一下跌在河水里一样。”“与此同时,那个声音消失了。”“取而代之的.....是浸入骨髓的凉意,和一下冲进她口鼻里的河水。黄英突然发现,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,坠进了河里!”“甚至是一头扎进河水里的,头朝下,导致她都使不上力!”“但更让她恐惧的,是自已的背上,居然趴着什么东西,她一转头,才发现是那个穿黄色卫衣的男人!他跟过来了——不,他一直都没走!”“而且,卫衣男脸青白到接近透明,皮肤像是沾了水的纸巾一样,一块块脱落.....他根本就是具早就泡肿了的浮尸!”陈极预料到了。黄卫衣男明显是鬼,而且是那旅行团里的鬼,时间也符合。他双目微闪,继续听詹老师复述着黄英的故事:“黄英的第六感告诉她,再在水里多待一小会儿,她将会经历一些很可怕的事。”“还好黄英熟知水性,慌乱中不知怎么的,就倒了个儿,一下将那具尸体甩脱,死命地往上游去。”“她爬上了坡,看见了自已的脚印,从远处而来,一路走到水里。那具尸体根本没把她带到黄土坡,自始至终,都是在骗她走向贾古河。”“......”朱光张了张嘴,一时说不出来话,这对于入域者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经历,黄英居然能活着逃出来,真是个奇迹。但他没想到的是,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。詹老师道:“黄英在林子里瑟瑟发抖,可她还没来得及放松多久,就听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在说话。”“那群人一直在哭哭啼啼地问:河在哪?河在哪?”“语气很诡异,明明在哭,但没有一丝感情,就像在念书似的,一板一眼地说出这些话。没一会儿,黄英就听见,贾古河里传来扑通扑通、连绵不绝的跳水声。”“那群人跳进了水里。”詹老师说完,轻轻闭上眼,颤抖地拿起水杯,抿了口水。“这个故事就到这里。”“啊?”陈极一愣,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,就这么结束了?“那黄英呢?”“黄英逃出来了。”詹老师说:“她那会儿恐惧到都麻木了,挑着更黑、更隐秘的路走,那群人.....或者是鬼,没有发现她。”“她走到黄土坡后,就直接逃到了我的宿舍,刚好那会儿我在批改试卷。”“她那时浑身都湿透了,脸色白的出奇,一直在发抖,说她撞鬼了。”黄英给詹老师讲了她的经历。“之后的事,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。”詹老师喃喃道:“那一天后,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,整天窝在家里,谁找她,她都不见.....哪怕是我去家访,也一样。”“直到她自杀的那一天,她才来找我,我永远无法忘记,她穿着个粉色的长袖外套,整个人佝偻着背,瑟瑟发抖,脸色煞白,就像死人一样。”“黄英告诉了我一件事:”“她从河里爬出来的时候,才发现自已的身上,多了一张皮。”“那个穿黄色卫衣的尸体,手被泡了太久,活生生脱落的皮。”“那张皮里卷着一张卡片,黄英说,她从那里得知了一种让人替死的方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