昊辰这一觉,睡得昏天黑地。

    他醒来时,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,刺眼的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在他脸上,暖洋洋的。

    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,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,使不上一点劲,脑袋里也像灌满了浆糊,沉甸甸的。他刚想动一动,就“哎哟”一声叫了出来,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顿时让他龇牙咧嘴。

    “醒了?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太阳落山呢!”一个气鼓鼓,又带着点埋怨的声音在身边响起。

    昊辰艰难地侧过头,看见月舞正搬了个小木墩坐在他的茅草榻边。她小脸紧绷,手里拿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,碗里冒着袅袅热气,散发出一种微苦的草木气味。

    “月舞…我这是怎么了?”昊辰揉着还发酸的手臂,使劲回想,“我记得…打石头…然后…王爷爷…”记忆最后停留在王爷爷那枯瘦的手捏住他手腕的刹那,一股冰冷的寒气钻进来,再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了。

    “哼!”月舞没好气地把碗往前一递,“还能怎么了?王爷爷说你伤神了!让你瞎逞能乱打石头!”

    她想起那天昊辰拳头上诡异的红色和瞬间碎裂的巨石,心里还是有些后怕,语气又凶巴巴地补了一句,“喏,快喝了!王爷爷让炖的青藤草根汤,养筋骨的!喝了赶紧好起来,别赖在这里耽误我练功!”

    昊辰接过碗,烫得他直吹气。碗里黑乎乎的药汤味道刺鼻,他皱着鼻子,苦着小脸:“啊?好苦啊月舞,能不能不喝…”

    “不行!”月舞杏眼一瞪,叉着腰,“一滴都不能剩!喝光!王爷爷可是说了,你要是敢把药倒了,等他回来就亲自用藤条伺候你!看你屁股还能不能坐凳子!”

    “王爷爷”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形的威慑,昊辰一缩脖子,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伤口,再想想王爷爷那不苟言笑,甚至可以说有些可怕的眼神,顿时一个激灵。

    他不再啰嗦,捏着鼻子,眼睛一闭,“咕嘟咕嘟”几大口,把那碗苦得直皱眉根的汤药全灌了下去。最后一口喝完,他苦得小脸皱成一团,连连吐着舌头:“嘶…水,月舞,快给我水!”

    看着他那副狼狈样,月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之前的紧张和担忧似乎也淡去了些。她解下腰间的竹筒递过去。昊辰赶紧灌了几大口水,好不容易才把那股苦涩的味道压下去。

    “王爷爷…去哪了?”昊辰一边擦着嘴边的水渍,一边问。昨天昏迷前的感觉太清晰了,那个老人的眼神,平静无波,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畏惧,比村里的猎户面对最凶猛的野兽时还要深沉百倍的畏惧。

    月舞摇摇头,指了指窗外远处连绵起伏的黑色大山:“进山了。一大早就带着村里的好几位叔叔走了,说要去后山深处查探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村里小孩都有的对深山老林的忌惮,“王爷爷走时脸绷得紧紧的,眉头都拧着疙瘩了,感觉事不小。村里气氛也怪怪的,好多阿叔阿婶都在小声议论,说听到了很吓人的动静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动静?”昊辰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,但肯定很厉害。有人隐约听见兽嚎,跟打雷似的,还有人说远处的天边有怪风,把山里的黑雾都卷起来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