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东省委大院3号楼,独门独院,带着几分不显山露水的幽静。

    高育良穿着寻常的棉布夹克,正挽着袖子在小菜园里给自己的菜地除草。神态专注,仿佛一位退休田园的学者,而非手握重权的省委副书记、政法委书记。

    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院门外响起,打断了这份宁静。高育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并未抬头,依旧慢条斯理地给一株番茄苗培土。

    祁同伟几乎是推开门冲进来的,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“老师!”

    高育良这才放下小铲子,直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语气平和,带着一丝责备:“同伟啊,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每逢大事有静气。这么慌慌张张的,像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走向院角的水龙头,不紧不慢地冲洗着手上的泥。

    祁同伟赶紧从旁边架子上拿过一条干净毛巾递过去,强自压下心中的焦躁,但语气依然急切:“老师,出事了,而且是大事!”

    高育良接过毛巾,仔细地擦着手,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,淡淡道:“天塌不下来。就算塌了,也有个子高的顶着。进屋说。”

    师生二人走进书房,红木家具散发着沉稳的光泽,满墙的书柜更添几分肃穆。高育良在沙发上坐下,指了指对面的位置,“坐。慢慢说,越急越容易出问题。”

    祁同伟哪里坐得安稳,屁股刚沾沙发边,身体就前倾着,压低声音道:“老师,我刚得到确切消息!秦省长退二线的事定了,接任者不是咱们之前猜测的任何一个人,是跨省调来的!

    “哦?”高育良端起紫砂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眼神在氤氲的热气后显得有些模糊,“中央派了谁来?搞得你这么紧张。”

    “渝州市的副市长,赵达功!直接任常委、常务副省长!”

    高育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,眼皮抬了起来,锐利的目光扫过祁同伟:“赵达功?……就是那个在渝州搞开发区搞得风生水起,被赵安邦同志颇为赏识的赵达功?”

    “对,就是他!年轻,才四十岁!听说手段厉害得很!”祁同伟的语气充满了不甘和担忧,“老师,秦省长这一退,不只是退了一个常务副省长那么简单!

    他是立春书记在省里最重要的一员大将!他一走,立春书记对汉东的影响力就又被削弱了一分!此消彼长,您在常委会上,咱们……咱们的票就又少了一票啊!”

    他喘了口气,继续道:“而且,这个关键位置被一个空降的、跟汉东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占住,我……我下一步再想争取副省长,难度岂不是更大了?

    沙书记刚来,态度不明,现在又来个背景硬的赵达功,这水越来越浑了!”

    高育良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,直到祁同伟说完,他才缓缓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