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氏面上看不出,但心里十分恼火,又逢了秦娘子乱出主意,这才冷笑出声,“那嫁妆单子在他慕家席上流转了一圈,这会儿咱家却将缭绫换做蜀锦,不知情的,还当咱们孟家故意以次充好,连嫁妆单子都能做假,若当场被人揭破,芫姐儿日后也不须做人了。”

    赵老三家的跪着叩了几个头,“要不然夫人往姑爷府上去一趟?顾老封君是个明理的,咱们讲鸟雀伤了衣料的事情据实说了,想来她家自有个说法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也能说开?你是让我到慕府兴师问罪,说他们府里有人故意使坏为难?还是认了咱们孟家办事不利,连自己的嫁妆都看管不好?”

    这下没人敢应声了。

    过了半晌,倪氏缓了缓神色,“去后宅将姑娘请来,别惊动她屋里娇客。”

    缭绫虽稀罕,但倪氏也不是找不出第二匹填上,她气愤的是,女儿还没进门,就被慕家人摆了一道,这要是大婚当日闹出去,整个孟家的脸面都要作陪了。

    届时只怕众口铄金,说孟家拿不出缭绫还打肿脸充胖子。

    倪氏本想亲手料理了,但一想到女儿日后难免要面对这样的困境,临时改变主意,决定正好拿这事让女儿试试身手。

    孟芫被请到正院上房,待请过安,便发现陪房赵老三家的跪在堂下。

    倪氏寥寥数句将前情分说清楚,替孟芫正了正头上珠钗,这才淡然开口,“此事已出,气恼无用,我的儿不妨想想,这局面你打算如何破解?”

    孟芫没有心情细想这是不是母亲给她出的试题,她只一个念头:前世可没出过陪送嫁妆被毁的闹剧啊!

    确切说,在慕淮死前,她就没遇上过半点劳心费神的腌臜事。

    强按下心头困惑,孟芫斟酌着开口,先问了赵老三家的几个细节。

    “缭绫被毁的事,如今都有何人知晓?”

    “回姑娘的话,我是今早早起巡视嫁妆的时候才发现异样的,因觉得事情蹊跷,便没敢在慕家声张,唯恐打草惊蛇。我回府报信之前也已将那匹被毁的缭绫压到旁的衣料底下,暂时只有我和小女连翘知道。”

    孟芫点点头,又继续问,“你说此前有个美妇人来瞧过这匹缭绫,可记得她是什么妆容打扮?”

    “那妇人二十三四的年纪、不高不矮、不胖不瘦、鹅脸杏目,相貌中上,当日穿了湖蓝色的纱衣半臂,下身是杭纱的褶裥裙。”

    “哦,对了,她发间带了个拇指大小的东珠钗子,走前还称姑娘作弟妇。”